冬林 发表于 2016-7-31 15:16

《我思,故我在》的情感归宿

  《我思,故我在》的情感归宿
  (一)低头族
  “我思,故我在”是笛卡尔(1596~1650)著名的哲学命题,意思是“我思考,所以我存在”。当年在课堂里,我就是这么直观理解的,但老教授总是喜欢钻到牛角尖里解释,说什么“我无法否认自己的存在,因为当我否认或怀疑之当时,我就已经存在!其中肯定有一个执行“思考”的“思考者”,这个作为主体的“我”是不容怀疑的,他并非广延的肉体的“我”,而是思维者的我。”......
  啊,太绕了,今天我把这个命题,延伸到一个轻松的话题:即“手机:我看,我发,故我在”。
  这里是指当前社会里的一个普遍存在现象,即‘低头族’。网上介绍说这单词,翻译自英文Phubbing,它是由Phone(手机)与Snub(冷落)组合而成,蕴含因专注手机而冷落周围人的行为。说有群人无论何时何地都作“低头看屏幕”状,他们的视线和智能手机,相互交感直至难分难解;有些甚至濒临手机强逼症的状态,即使手机静默,每隔间断片刻,也非得查索确定一番,可为甘休。
  君不见熙熙攘攘的人潮中,大家都忙着看手机发短讯;一早起来,给自己的社交圈子,发个早安祝福你快乐一天;晚上入睡前,再发个晚安,祝你有个好梦。吃到什么好吃,看到什么好玩,遇到什么励志八卦奇闻秘闻荤段子脑筋急转弯的,或臭美博萌自拍或窥秘猎奇他拍,立刻给自己的网群发一个。君不见车龙里,常发现有人开车开着开着,就开始爬蜗牛似的;繁忙的路口有人就盯着手机过马路,对周边视而不见、充耳不闻,一幅神游云外,或超然红尘或豁出去的气概。最要命的是某某人上了一堂保健产品什么培训的,竟然把每页讲稿,好心翻拍给你作为传销手段;有时,夜深人静,手机突然叮了一声,如春雷响彻云霄,或如电视连续剧谍报情节里,静默已久的无线电波乍起,枕边人就开始发问:“半夜还有人发短讯给你啊,是不是初恋情人啊”。
  (二))我的舞台,我做主
  我的手机,当然由我做主,因为我要证明我“无所不在,无所不知’。你或许埋怨自己是个受害者,也曾因为手机储存爆满了,不厌其烦,想要退出多个微信圈中的某一个。有时你真的想清静一下,谁知道啊。但你何尝不是作俑者,有时你热情似火,有一个发一个,唯恐天下人不知,你主宰了那个群体。
  学者专家说了:“低头族是信息焦虑、情感匮乏等的典型表现”。这话说的是,在快节奏的现代生活中,人们的作息,都被工作、应酬、聚会所占据,剩下的只有零散的时间,而这移动终端上碎片化的信息,刚好满足了人们这方面的需求;也满足了人们随时随地,与他人沟通交流的愿望之社交功能,更是自我展示的最佳的平台。这种精神文化生活的贫乏,就依靠手机或网络来排遣内心孤单、空虚,交流感情。更何况,网络之多元化讯息,视频,微信,网购,讯息查询,通讯,摄像语音,储存等功能,也提供了诸多生活上的便利和选择。
  表面上看似疏离的社会关系,造成我们内心有太多情感被压制,手机几乎成为我们挥发情感的最佳渠道,但一天下来,你发出的或收到,其中究竟有几则是温馨有意义的讯息,可能就像沙滩上偶然在涨潮退潮时,涌现几颗精致的贝壳;更不要问消失在风里的涛声,雾里的浪花了。要命的是,即使是不同微信圈,涌现诸多相同或转发的讯息,有时真怀疑世界小到,连出门堵车也到同一个车道上来了。
  (三)人类需求的五个层次
  美国心理学家马斯洛在1943年的《人类激励理论》论文中提出,人类需求像阶梯一样从低到高,分五个层次,分别是:生理需求、安全需求、社交需求、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。
  低头族的现象,是不是也反映人们本能上社交需求之情感与归宿呢?上手机,不正是寻求各自生活朋友圈子的团体认同吗。分享网络资讯,把玩或操纵,确可带来《我的舞台,我做主》的主宰世界至高无上的感觉。
  一个家庭,晚饭后大小都在客厅,各自都关注自己的手机或看或发讯息。另一组人在外聚会用餐,先忙着发个美味佳肴的图片到社交圈子。当然也有网购淘宝的,柜台用支付宝的微信转发打折优惠的,你避也避不了。
  或许你说你不迷手机,因为你是老虎,活动的空间有一座山。或你属性猴子,需要一片树林。或你是来自北方的狼,需要组团成群。或你是南飞的鸿雁,需要V式队形,享受翱翔飞行的快乐。另外,在动物世界,也有以气味来显示其存在的领域与地盘。当然林子大,什么鸟都有。
  科技的发明,带给人们很多便利,世界扁平一体化,相对距离近了,知识爆炸的到来,尤其网络高速公路的便利,秒速的时间,秒杀的效果。但信箱再也收不到亲笔写的,甚至亲手制作的生日卡或节日贺卡了,取代的是电邮短讯的火星文,或精美转发再转发带有商业性质的策划文宣图文了。
  我们无时无刻都想证明自己的存在,但那只是屏幕上符号的存在,而我们的内心,在诸多追求与寻觅的过程中,迷失了。
  (四)我思,故我在
  “我思,故我在”,确不是一个愉快的过程。以研究‘存在主义Existentialism’称著的哲学家海德格尔(Martin Heidegger)在他1927出版的《存在与时间》书中提出:对于"人是如何存在"的问题之思考。他指出作为“存在”的人,面对的是虚无孤独无依,永远陷于烦恼痛苦之中。人之所以痛苦,是因为人同他的自下而上条件相脱节,面对着的是一个无法理解的世界,即是一个荒诞的世界,人永远只能忧虑和恐惧。
  台湾作家洛夫,对这种孤独与忧虑,有深层独特的描述。他说有次忽然想起了一个老和尚的两句诗来:“人在桥上过,桥流水不流”,这时不但桥在流,还感觉自己也在漂浮起来,而且向四方流去。他是一个孤独的人,他从未想到如何了解别人,更不要说自己了。有时在月亮下看到身边瘦长的影子,他竟坚决否认是他自己的,他说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没有影子的人。他怕一切的音响,所以把身上的钥匙分别摆在各个口袋中。他说惟有在绝对的孤寂中,才会感到存在。喏,就在这里,伸手即可抓到自己。可是这次在无意中第一次听到自己的鞋声是如此幽微而空旷,他竟掩面哭泣起来。
  洛夫又写道:他慢慢踱到桥端。一切都是疑惑,包括自己在内,他以另一种方式来宣示他的心事:他说他只是来听取过桥的鞋声。他宁愿相信桥下流着的是河水,而不是喧呶的车辆和匆匆的脚步。唯有时时感到自己在激流中承受着一种没顶的压力,他才能肯定生存的真实。他紧紧抓住桥边的栏杆,两只手背的青筋颤动着,他的力量传透了整座桥身。
  笔者在高中初读到这样的文字,感到无比震惊。是的,我们周边就有太多的人,不想打破砂锅问到底,生存及生命之价值与意义。或许,正是因为人们对‘存在’的忧虑和恐惧,才揭示人的真实存在,而只有存在,才谈得上自我选择的自由;它是与光明和快乐相联系,也只有在存在的基础上,自我造就,才能活得精彩。海德格尔用他独特的哲学语言描述、批判了人在日常生活中的沉沦,只有当我们开始思考的时候,才能听见大自然的呼唤,觉悟自己存在的意义。
  记得有一年,外企公司安排我们这些中国区高管,到北京金山岭长城,作三天封闭式培训,把司机和车辆都遣禁了,电脑手机也暂时被扣存。笔者晚上带了睡袋,和异地不常沟通的同僚,在长城上聊了一个晚上,对望满天的星星进入梦乡,那种遗世孤立的感觉至今难忘。
  近代美学家宗白华(1897-1986)有首的诗作《夜》,充满着静观宇宙衍生深沉的哲理感悟。
  一时间觉得我的微躯是一颗小星,
  莹然万星里随著星流。
  一会儿又觉著我的心是一张明镜,
  宇宙的万星在里面烁著。
  诗评者有这样深入介绍诗作中的哲理:(1)诗人以“小星”“明镜”这两个单纯而鲜明的意象,负载着自然万有的大宇宙和个人内心的“小宇宙”相连相通的哲理。(2)一方面,个人的微躯,只是星流中的微光;个体的自我,恰似大海中的涓滴。而另一方面,“一沙一世界,一花一天国”,个人的心湖,也能投影出宇宙的森然秩序,万星的璀璨光芒。(3)“我”渺小,宛如一颗小星;“随着星流”一道装点着浩瀚的天宇,“我”平凡,莹然万星里,辨不出哪一朵光焰是“我”生命的笑靥;(4)但“我”又不渺小,因为“我的心”,仿佛一张明镜,投影着宇宙万星的姿容;“我”不平凡,因为“我”的生命由于万星的灿然荟萃而澄明亮丽,在流动中生命充实着意义。(5)明(万星),暗(夜);外(宇宙),内(心);巨(万星),细(一颗小星)如此对立而又和谐地统一在一起。
  是啊,你若抬头,便是晴天。花开花落,云舒云展,那是大自然的规律,不是要证实其永恒的存在。人,只要心在(我思,故我在),灵魂和梦想将永远伴随,不会离去。世界上最远的距离,不是咫尺的距离,而是两颗心之间的距离。久违的亲情,周边的关怀,交汇的眼神,会心的一笑,你若抬头,就会看到,感受到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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